【白鹊】nine&night
third
第三阶段如约而至。
秦缓大口大口喘着气，抱紧自己的动作不如叫撕扯。但比岩石还硬的皮肤，已经不是指甲可以伤害的了。他只能忍受那东西在他体内翻腾，而不是挖出来一了百了。
堕落后的魔气侵染可不是洗澡，裹一层完事。它慢慢顺着毛发，钻入毛孔，肆意侵占血脉。圣子特制的外袍和制服已经破破烂烂，怒张的血管轻易浮现在体表，让青黑色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令人恐惧。
柔软的金发被彻底染黑，原本阳光一样的眸子也灰暗无神。当肉体的痛苦蛰伏，精神的痛苦就会成百上千倍得被放大。
秦缓踉踉跄跄地站起来，顺从潜意识安排，将破碎的衣服拉回原来的位置。他垂头，丧气，行尸走肉般在地狱游荡，不想待着这里，又不想走出去。
这副模样，出去做什么？揭穿教廷那恶心到没人相信的嘴脸？还是请求范海辛用加百列之剑给他个了结？
活下去都是问题。
他缩起上身，明明感受不到寒冷，却不住颤抖。
只有真正变成魔种，才能体会到那些被他实验的人的痛苦。
一道门吱呀打开，两个全副武装的人走进来，微笑着逼近秦缓。
“哟，这次的实验材料很稀有嘛。”其中一个人轻快地吹了声口哨，“毕竟没那么多圣子能到我们手里。至少现在那个，应该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。”
秦缓僵硬地抬头，目光空洞，却看得人心里一寒。
“现在的圣子，是庄周么？”
“大人消息倒是灵通。”那人强行按捺住不安，很假地笑了两声。“个人认为，新的圣子不会步入您的老路。”
“你们也会逼着他做出不齿的选择，对不对？”秦缓失神地问，“不顺从，然后死？他还那么小！”
一时沉默。
沉默又被打破。
“他……魔猎团，他们知不知道你们这些肮脏的勾当？”
“到了一定级别，大人们……多数还是知道这件事的。”那人字字斟酌，审慎地回答了这个问题。
所以，范海辛，你也是同谋？
你也想我死。
两个进来搬“实验材料”的人，忽然发觉秦缓灰色的眼睛又暗了几个度，他们下意识后退几步，再聚焦，“材料”竟消失不见了。
这对坏人而言，不是个好消息。
防护服被扯坏的瞬间，两人才大梦方醒般回魂，身体已经触发应激反应开始颤抖，秦缓那张亲和的脸凑得极近，冷漠地咬破自己的两根食指，狠狠刺穿面罩，准确无误地插进两人嘴里。
魔种腥臭的血液不受控制地顺着食道一路烧灼肉体，恶魔的话则钻入耳道拷问灵魂。
“一级防护服，啧，挺看不起我啊。”秦缓的声音失去温和，冻得人骨头都是疼的，“虽说你们从没获得过这么高级的试验品，不过有脑子也应该想到，混种的魔物会随着被实验人的体质强弱产生级别变化吧。”
“三级防护服对付我这个级别都不一定能起效，谁给你们的勇气套个一级的就来抓我？”恍惚间，这个喂食他们血液的魔物又变成实验室里严厉的圣子，教导他们务必注意实验安全。
“说多少遍也记不住，真到了吃亏的时候，哪有机会让你们后悔？”秦缓语气淡淡的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“中级魔种的血，20CC就可以要了一头大象的命。你们猜，我是什么级别的？”
两人瘫倒在地，掐着自己的喉咙，发出垂死的“嗬嗬”声，在惊恐之中咽气。
“唔，约5CC，58秒。”秦缓低下头，随手把未干的血抹在破烂的衣服上，扒掉一个人的衣服，从容地走出这个地方。“看来，我的级别前所未有的高呢，师父。”
他低哑地笑了几声，微微侧首，意味不明地瞥向西南角。用堪称优雅的姿态踏出这个浑浊的地方。
三分钟后，教廷里发出尖锐的警报声，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远远地传到他耳朵里，看来这群废物终于发觉他已经跑了。
放心，诸位，我会回来的。
Fourth
范海辛红着眼，在教廷圣殿中央嘶吼。
“他是圣子！怎么可能入魔！”他面目狰狞，辩解苍白，“他都入魔了，教廷岂不是个没用的花架子！就算别人不信！教皇！他可是你的弟子，你也不信他么！”
徐福在上首，仿佛苍老了几十岁，重重叹了一口气:“是的孩子，我知道这很难接受，但我们要尝试着接受这个现实。有两个人在他的监狱里死于魔物攻击，而他本人也消失不见，这能说明很多问题。况且，类似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，路西菲尔——”
“《圣经》不过是一些人可笑的妄想，教皇大人，这算什么狗屁依据？”范海辛冷笑，字字落地有声，大殿内外一片抽气声。
为了一个入魔的圣子，他居然敢亵渎神灵！
“孩子，哪怕你气极，如此诋毁神，也不能被原谅。”徐福的语气慢慢冷硬，“圣经作为圣书存在，必定有他的道理。譬如，他就预言了一位最纯洁的上帝之子堕落。”
范海辛身形有些不稳。
“渎神势必要付出代价，不过看在你是为前任圣子辩护的份上，就罚你禁足思过吧。”徐福用面具化的慈祥，降下惩罚，“希望你也能如此忠诚侍奉我们新一任的圣子，亲爱的孩子。”
范海辛茫然地转动眼球，看到了不远处怯怯的男孩。
“他叫庄周，麻烦你照顾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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